文/乐居财经 曾树佳

  在纷扰的地产江湖里，可能以后更难看到潘石屹“狡黠”且热情的笑脸了。

  9月7日，他宣布与妻子潘张欣，辞去SOHO中国董事会主席、CEO等职务，将台前的事务，通通交给了手下老将徐晋、钱霆，与黄晶生等人。辞职之后，他们夫妇将更专注于艺术与慈善事业。

  此前较为活跃的潘石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发微博了，最近的更新，停留在7月中旬，内容是公司年中的表彰会。

  他在会上细数了今年疫情带来的困难：公司的业务集中在北京和上海，上海的每个项目都封了两个多月……北京建外SOHO8号楼、望京SOHO、长城脚下公社等，也都因疫情被“封”过。

  这两年，他的心态经历了波峰浪谷。去年年中，SOHO中国曾宣布接受黑石的要约收购，然而这桩交易最终搁浅，潘石屹无法实现“金盆洗手”，只能继续出售项目。

  他曾笑称，十年前、五年前，如果有人骂他，他都会骂回去，但现在“不生气，更不会去对骂”，言语间尽显佛系与释然。但其微博评论一栏，至今仍关闭着，似乎又想落得耳根清净，不想去面对那些风言风语。

  无论如何，潘石屹是真的想隐退了。从1992年与合作人，共同创建北京万通实业算起，他三十年的地产生涯，总该有个落幕的时候。

  只不过虽然卸任，但潘石屹仍“放心”不下，他和妻子将继续在上市公司里担任执行董事。

  相较于新城王振华、蓝光杨铿、金科黄红云等地产老板，他们从上市公司层面“退位”的很彻底，不再担任任何职位。但潘石屹仍遥控董事会，所以在很多人看来潘张夫妇退场仅仅是“表面功夫”。

  老臣接棒

  SOHO中国在公告中提及新的人事任命中，徐晋和钱霆被任命为执行董事和联席CEO，黄晶生被任命为董事会非执行主席、提名委员会主席和ESG委员会主席。

  此次高管名单调整前，SOHO中国董事会只有潘石屹和张欣两名执行董事，外加孙强、熊明华、黄晶生三位独立非执行董事；调整后，董事会成员增加徐晋和钱霆至7人，这二人为潘石屹身边多年的老臣。

  徐晋加入SOHO中国已有21年，历任人事行政部总监、采购部总监、副总裁。在50岁，她达到了职业生涯的最顶峰。

  而小她5岁的钱霆，比徐晋玩一年加入SOHO中国，他从公司租售市场总监、副总裁，也是一步一脚印爬到了联席CEO之位。

  通常而言，“联席CEO”作为企业内部一种临时性安排出现。例如，今年3月，泰禾集团董事长黄其森被调查，随即泰禾启动了应急预案，由两位联席总裁负责主持公司大局。

  据乐居财经了解到，徐晋和钱霆已与SOHO中国签订委任合同，自2022年9月7日起为期3年。他们二人每年基本酬金为150万元，以及由董事会根据其表现厘定的酌情花红，及董事酬金26.4万元。

  相较于徐晋和钱霆，黄晶生的职业生涯则精彩许多。他当过老师，在硅谷开过无线公司，还从事过风险投资。他于2014年获委任为SOHO中国董事，2018年又担任SOHO中国的独立非执行董事。

  尽管潘石屹和潘张欣同时卸任，但二人仍将继续担任公司执行董事，并没有袖手旁观，并且夫妻俩仍牢牢握有SOHO中国的控制权 ，拥有公司63.93%的股份。

  在商界，潘石屹是一位褒贬不一、争议较大的人物。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代言了曾经一个地产时代的辉煌。

  十五年前，SOHO中国在港股上市，创下亚洲最大商业地产IPO纪录。此后，潘张二人借助富有设计感的建筑风格，以及各种营销技巧，让旗下的物业备受追捧。

  即使在金融危机的笼罩下，三里屯SOHO开盘，一天内也能成交41亿，创造了彼时国内房地产的单天成交纪录。2010年，SOHO中国实现238亿元的销售额，达到8成的增幅，迎来高光时刻。

  本以为由此将开启一段巅峰之旅。但回过头看，那已是SOHO中国的上限，往前就是下坡路了。

  这要归根于该公司“坚持做商业地产，只在北上广深一线城市发展”的路线。同期的万达、恒大，都因进入更低能级城市，积累了大量土储，手里攥着余粮；而SOHO中国却对广阔的市场空间无动于衷。

  经历过海南房地产泡沫的潘石屹，始终保持着谨慎。在商业地产遇冷的2012年，他眼看风向不对，又立马将SOHO中国的“开发-销售”模式，转为“开发-自持”，靠收租维持运转。

  “纯粹”的商人

  对于高风险的地产领域，老潘并不专一。这位拥有接近2000万粉丝的微博红人，流量十足，活跃得倒像个娱乐明星。

  摄影、拍电影、写作、做木工，他无一不涉猎；后来在疫情期间，甚至学起了编程，坚信科技改变世界。有位网友还在他的微博底下，打趣地问到：“华为的鸿蒙上线了，潘总的编程学的咋样了？啥时候也编一个？”

  他自称是“纯粹”的商人，但似乎只将地产板块，当成其事业的一块拼图而已。在把精力分散到诸多爱好上的同时，他没有拒绝任何“买卖”资产的可能，当业务遇到天花板时，就会毫不犹豫地关注“潜在的交易机会”。

  过去的这一两年间，潘石屹或许都在与金主商讨出售事宜。正像他自己所说：“磋商如同一盏指路明灯”，讨价还价、厘定方案，确是商人本色。

  从2014年开始，SOHO中国已陆续出售了上海SOHO静安广场、SOHO海伦广场、上海凌空SOHO、虹口SOHO等物业，套现超350亿元。与此同时，SOHO中国几无新增土储，逐渐成为“弃儿”。

  此前“卖身”黑石不成，潘石屹换了一个思路，又从整售改道小批量出售，甚至不惜七折甩卖。比如3月10日，SOHO中国官微发布消息称，公司将以七折价格销售3.2万平米京沪两地的优质物业。

  大量出手项目，使得SOHO中国获得了较低的负债水平。截至今年中期，SOHO中国净资产负债率约为44%，平均借贷成本约4.7%。

  一直以来，该公司的营业收入，普遍由租金及出售物业单位两部分组成，但上半年其营收均来自于租金收入。

  期内，SOHO中国期内实现营业收入约为8.96亿元，同比上年的8.05亿元，增长了11%；租赁业务毛利率约为83%，与此前的82%相比，也略有上升。此外，它的权益股东应占净利润约为2亿元，同比增长63%。

  虽然营收、利润均有所增长，但相比十余年前，那动辄两三百亿的收入规模，SOHO中国早已风光不再。而潘石屹凭借着手上渐渐稀少的办公楼资产，维持着较小体量的营业额，也并非没有挑战。

  SOHO中国于公告提及，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北京及上海办公楼租赁市场承压。截至2022年6月30日，它投资物业的平均出租率，下降至约80%。出租率的下降，是横亘在潘石屹面前的一道难题。

  SOHO的烦恼

  掌舵SOHO中国，潘石屹有着许多烦恼。

  在发布中期业绩的一个月前，SOHO中国曾一度冲上舆论的风口。有消息称，SOHO中国多名高管被查，后该公司发布澄清公告表示，首席财务官倪葵阳正在接受调查，但并不涉及其他高管。

  据相关统计，过去12年间，SOHO中国已更换5任首席财务官，由此计算，平均任职期不足两年半。这对公司的发展来说，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而在此之前，SOHO中国还接连收到了监管机构的大罚单。

  2021年12月17日，国家税务总局北京市税务局网站发布消息，经查，北京建华置地有限公司，在SOHO尚都项目（二、三期）土地增值税清算和企业所得税汇算清缴中，违规多扣成本，进行虚假申报，少缴土地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1.98亿元。

  根据法律法规规定，税务部门依法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处2.5倍罚款共计7.09亿元。

  据悉，北京建华置地有限公司成立于1994年2月，法人代表兼董事长为潘石屹，副董事长为其妻子张欣（潘张欣），注册资本10397万元，为SOHO中国旗下公司。

  当日晚9点，SOHO中国发布回应公告，表示已收到北京税务局的“处理决定书”，集团对此诚恳接受，坚决落实，并按期全额缴纳上述税款、滞纳金及罚款。

  另一次被罚款，也是在去年12月初。彼时，上海市静安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给北京搜厚物业管理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下称“搜厚上海”）开具了一张400多万元的罚单，处罚事由为电力价格违法行为。

  行政处罚决定书中明确指出：“（搜厚上海）在负责SOHO 东海广场入驻用户的电费代收代付的过程中涉嫌存在加价多收电费的情形。”

  而这只是搜厚物业受罚的冰山一角。据乐居财经查阅，同一天内，北京搜厚物业管理有限公司上海多家分公司因电力价格违法共遭行政处罚7次，罚款金额合计约8664万元。

  SOHO中国近些年来已然成为“招黑体”，话题不断，不少负面舆论的矛头，都指向潘石屹。爱好广泛的老潘，或许早就想挣脱这个圈子，泛舟绝迹。

  他在抛售股份不成之后，如今得以“退位”，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对于舆论褒贬，他也变得不是很在意，因为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去追逐艺术与慈善。

  就像同为“万通六君子”的冯仑，他身上的“地产”标签，也越来越淡。从万通抽身后，冯仑一直没停止过“折腾”，做了许多看起来天马行空、与地产毫不相关的事，比如发射私人卫星、发射太空基因库，做文创，玩自媒体，给创业者传道授业，创办公益组织等。

  万通六君子：冯仑、王功权、刘军、王启富、易小迪、潘石屹，如今，只剩下易小迪还在担任上市公司阳光100集团董事长。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终将落幕。